没有被“卷”的人生,是不完整的。
卢梭说,“人生而自由,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”。卷,就是最大的枷锁。
从幼儿园争抢一个学位,到落幕后买到一个墓位,“卷”或者被“卷”,无人可以逃脱。
高考
全国高考录取工作,正在紧张进行之中。
年,全国高考人数为万,比去年增加万。除去复读生,这些孩子大部分出生于年。这一年,全国出生人口是万。
年,高考人数和大学应届毕业生人数都创下历史之最,这没有什么奇怪的。高校多了,录取率升了。
据说,今年高考录取率有可能再次达到90%,上大学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;难的是,大学毕业后去向哪里。如果说,高考标志着人生“校卷”的结束;那么,大学毕业则意味着“社卷”的开始。这是另一个沉重的话题,就不讨论了。
无论是、还是一本的录取率,多年来北京都是最高的,原因很简单,因为北京的、和其他本科院校最多,它们在北京的高考录取总人数也是最多的。举个不恰当的例子,这有点像在大洋彼岸,马萨诸塞州的教育遥遥领先于美利坚各州。
最“卷”的,不是高考,也不是成为社畜后的或;而是中考——你考进什么样的高中,三年后的高考什么样几乎就可以眺望到了。
虽说北京高考的重点录取率无可匹敌,但北京家长在中学阶段的焦虑,或者说“卷”,一点也不比其他城市轻。
北京最卷的,是宇宙的中心,海淀。
中考
所有人都被海淀中考成绩吓了一大跳。
据北京晚报报道,北京今年中招录取总分为分,记者统计发现,今年分以上(含加分)学生中,海淀区最多,为人,其次为朝阳区人。此外,西城区61人,东城区55人,丰台区33人,石景山区12人。
简而言之,分以上人数,海淀比其他各区的总和还要多。虽然北京晚报强调“分区阅卷”,各区分数段没有可比性,但孩子们的考题是一样的。
当然,这里有重大的结构性差异。比如,西城中考是直升为主,而海淀仍然是掐尖,掐的是全市的尖子生,因此,它的人是全市的,而不仅是代表海淀。当海淀也改为直升,数据对比就不会如此恐怖。
但在海淀的师资、生源被摊薄之前,家长们一定会继续趋之若鹜。“双减”之前,各区家长在周末驱车百里,送孩子来海淀补习,早已司空见惯。
其实,海淀成为宇宙的中心,并非因为它的教育,而是教育背后的房子,简称学区房。是教育成就了区域房价,抬升了房价。而海淀的优秀学区是最多的。
年下半年至年上半年,处于调整中的北京房价有过两次波动,都是学区房带来的。但这两次带头的不是海淀,而是西城的学区房。不晓得当初在德胜、金融街抢房的家长,看到今年的中考分数段排位,会不会有点后悔。
听说海淀的直升改革也快了,家长俨然在做最后的冲刺。即使是在“双减”后的当下,仍带着孩子奔走在隐秘的补习小径。
孩子补习的几节课时间,上海的家长据说大部分涌进了咖啡馆;而北京的家长,拐进咖啡馆的只是一小部分,另外一部分去了书店、图书馆,还有一部分(男性)家长干脆就窝在车里。
“卷”一代
以“海淀家长”为代表的这个群体,攸克君称其为“卷”一代。特征是,普遍高学历,自主择业,收入不错。横跨的年龄代际,约为60年代后期至70年代末。往前,是工作包分配的年代,工作是好是坏大多听天由命;往后,留京指标一减再减,除了公务员就是极少数的技术精英。
外省留京的他们,几乎都是学霸;大都取得了北京户口;那年代的机会满地都是,换了几轮工作后,收入普遍都不赖,后来创业并且活下来的,更是实现了财富自由;都解决了住房问题,少则一套房,多则三五套房。高学历的土著,资源更胜一筹。
同一个时代的人,官二代是坐享荫贵,“卷”一代则是全凭自己秉赋、能力杀出来的。那时,一切皆有可能。
他们身上有着鲜明的时代性,见证了什么叫繁荣和进步。他们是改革开放、市场经济的受益者,也是信奉者。
这是鼓励个性飞扬因此也确实是个性飞扬的一代。如此色彩斑斓并集中绽放的群体,往前是被压抑住,往后也很难找到。
“卷”一代作为知识改变命运的阶层载体,其共同标签是:对教育有着强烈的认知,对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有着狂热的认同。
他们不是粗暴的家长,绝不想简单地将未完成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;希望哪怕最低限度只是复制自己,也是高级的复制。
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,复制正日益变得可能。“智能”时代,一代人复制的相似度,越来越趋近。也许非你所愿,但难以阻挡。
“卷”二代
他们的孩子,是“卷”二代。
这一代人,从不知饥饿为何物,从出生起,面前的世界,物质极大丰富,技术极度发达,眼界特别宽阔,小学就有了护照,想去哪儿就去哪儿。
虽然也会有唐山暴力伤人事件,上海砍人事件,但总体来说,放眼全球主要经济体,中国的一二线城市,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。
他们个人的自信和对国家的信心与生俱来,以为世界本来如此,理应如此,焉有其他?
“卷”二代,从90后开始,一直到00后,还会延续到10后。群体的年代跨度要超过他们的父辈,因为有二胎,还有三胎。
但他们不是随心所欲的。“束缚”其活泼好动小身体的,是永不停歇的各种学习。除了教科书,还有课外补习班;琴棋书画舞,各种球类运动,跆拳道,马术,五花八门的戏剧、展览。很多都是“卷”一代闻所未闻的,却成了“卷”二代的刚需。
但他们也不可避免地带着智能时代复制的特点。正如北大考试研究院院长秦春华去上海面试一批学霸时所发现的:
学生们一个个光鲜亮丽,就像他们提供的申请材料一样。无一例外,每个学生都是学习成绩优异——至少位于年级前5%;艺术特长突出——至少会一种乐器;获得过各级科技创新奖励——至少是市级二等奖;热心公益事业——至少去敬老院给老人洗过一次脚……
他们看上去太完美了,似乎看不出有任何缺点;他们看起来也太像了,就像是一个模具打造出来的一组家具一样。
“卷”二代,在一二线城市,以不同形式广泛存在。也许他们身上并没有带着可供识别的标签,但在中学,在高考,在大学,以及大学毕业找工作,你都会遇到他们。
“卷”二代不是官二代,也不是俗称的富二代。他们是奋斗者的二代,如果愿意,他们可以躺平——也确有小部分选择了躺平,但绝大多数仍在奋斗。
很遗憾,这世间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。在大学里,哪怕“卷”二代不事张扬,“小镇做题家”也会感觉到与他们的明显差距;很多方面,三四线城市的二代们,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追上。
“卷”二代基本不用为房子发愁。就在前不久,攸克君一位朋友,卖掉中心城区的一套房,全款(-W之间)给今年大学刚毕业的儿子在四环外买了一套,理由不过是,为了离孩子单位近;而孩子的这份工作,完全是出于个人兴趣,与收入无关。
这就是典型的“卷”二代。
而某位从三四线城市来京工作的同龄人,很可能不得不与同学在五环外合租两小间卧室,买房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也不用放大这种差别或差距。如果存在“阶层固化”这么一种现象,那也绝非有意设计和导演的结果,而是特定年代某个时长的无意堆积。打破重构的力量,从未消失。
阶层从来不是固定的,跌落的速度总是超乎想象;人们想要的,不过是向上攀爬跨越,这在哪个时代又是容易的呢?今天我们要警惕的,不是“卷”一代的守护,“卷”二代的守成,而是天资既低劣又不努力奋斗,却天天想着把别人拽下来的阴暗与仇恨。
拼搏的小城二代青年,最值得尊重。他们本可以选择呆在老家,找关系花几万块买到一个公职岗位,舒适过一生,但他们不甘心。所以,在一二线城市,他们奋斗的动力要强于“卷”二代,在“社卷”过程中收获的幸福不一定比“卷”二代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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